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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宴之身子後仰,挨靠住了一竿修竹,但竹竿彎斜,要承不住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量,幾乎便要摧折。

而霍珩仍然步步緊逼,涉足而上,一臂伸來,有力的指節便一把扣住了他的衣領,沈宴之被他一拽,被生生地如風箏似的扯了過去,他無比苦澀,只聽霍珩質問道:“說不出話來了麼?你心底,那個阮氏不過就是個替身,你倒也有自知之明,知道配不上花眠,你退而求其次,取了阮氏。原本,你若是安分一些,在你的滄州安逸過你的富貴閒人日子也就罷了,你卻來長安噁心我。怎麼,你還想時時地提醒花眠,她曾有個溫柔可人的少年郎,這麼多年就算娶了妻亦對她念念不忘?”

“霍將軍,我無此想法。”

沈宴之猛地抬起頭來,目光也不躲避,與他對視。

來長安,分明是岳丈一人的主意,他哪裡想過?

可是面前這個貴介少年,人都說他生性戇直,除為人有幾分似長公主,偶爾過於張揚之外,不失為正人君子,加之年少成名戰功在外,昂霄聳壑,也格外地令人敬仰。

沈宴之沒有想到,霍珩這麼一雙如淬了火的泛著一絲猩紅的眸,竟彷彿能於一瞬之間,洞悉自己的內心。

自己深埋裡骨髓之中的自卑,和那隱隱的虛妄執念,在霍珩這裡彷彿就要被他一把掘出地面了。

沈宴之感到倉皇,幾欲甩袖而走。

“無此想法。”霍珩鬆開了他,將自己的指頭也鬆了鬆指骨,睥睨而來,“也好,向我證明你沒想法,趁早離開長安。花眠今日同我說了,她對幼年時認識了你這麼個人悔之莫及,因為她知道我不高興,半點也不想見你,你帶著你的妻子離開長安,我不管你心裡揣著什麼齷齪之念。”

霍珩的黑眸壓迫下來,如荒原之中的強悍的一匹黑狼,沈宴之被看得無所遁形,骨頭彷彿都被抽去了。

花眠、花眠她是這麼說的麼?

她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麻煩了吧,因為他在這裡,她的夫君不痛快了,在他和霍珩之間她一點不會覺得為難,只會覺得他是個累贅吧。

沈宴之啞口無語,半晌都說不出話來,心頭的澀重更深更重了,幾乎要衝入眼眶之中。

“我、我明白。”他黯然地垂首,綸巾被竹枝勾住,一時不能解開,隨著他的低頭被勾落,長髮狼狽地散落了下來,他伸手捂住了顱頂,對著還不肯離去的霍珩說道,“我會離開的。請將軍放心,我不會打擾眠眠,更不會讓她感到有半分的為難。”

霍珩對他嘴裡喊出來的那兩個字很是忌諱,一想到羅帷之間,這個男人亦是想著自己的女人喚著“眠眠”,他便控制不住殺心。

姓沈的認了便好,慫了便行,他離開長安,念著他幼年時和花眠那點情分,霍珩自以為就這麼放過他,已是大度。

他譏誚地揚起了薄唇,臨去之時,扔下一句。

“讓她為難?你哪裡來的資格。”

真是恬不知恥,臉如腳盆。

永平侯見今日留不住霍珩,也只好放他離去,並連連致歉,恐今日之宴,對長公主和霍將軍有所怠慢。霍珩看了眼永平侯,想到他亦曾與花太師和傅君集有所往來,心思複雜,末了,他施了士大夫的禮節,對永平侯作別。

沒有想到,霍珩的人還未走上石橋,一陣尖銳的幾乎刺破耳膜的叫喊聲傳來,霍珩猛然側目,這時,一匹棗紅烈馬,早已竄出了花圃,竟直直地朝著花眠的那架馬車衝去!

“眠眠!”

霍珩的瞳孔彷彿被針刺中,目眥欲裂。

說時遲,那時快,霍珩落後了一步,已是絕無可能趕上烈馬去勢。

啞巴車伕將花眠一把推開之後,自己也受力跌倒在旁。

但那匹馬彷彿就是衝著花眠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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