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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清淨樸素的小佛堂裡置了一扇墨白山河圖屏風,屏風後臥了一張做工精細的黃花梨木矮榻。
落雪攙扶藺紓至矮榻上坐下,又沏了壺熱茶,將茶水晾了片刻,待溫度適中後才取來與她。
“公主,您歇會罷,奴婢在這兒守著您。”
如今這個局面,藺紓哪能睡得著,搖首拒了她的請求。
落雪微嘆,蹲下來握住她的雙手,溫聲勸慰:“公主,奴婢知您心中傷痛,可若是先帝泉下有知,見此也必會痛惜公主,還望公主愛惜玉體……”
想到逝去的父親,藺紓又是一陣傷神,最後在她的百般勸慰之下才祛履臥下。
她合衣臥在矮榻上閉目養神,一直未曾入睡。
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,她原以為是宮婢在室內走動,但後來聽聞落雪行禮的聲音,便立時睜開了眼。
一身素白襴衫的盍邑立在不遠處,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深深的憐憫。
不知為何,看到他的第一眼,藺紓方才平靜下來的心又倏然掀起波動,心頭被委屈的感覺充斥。
倆人靜默對視片刻,下一瞬,她眼眶中的淚水好似決堤的洪水一般,順著面頰撲簌簌的直流下來。
盍邑上前於榻邊坐下,用拇指輕緩拭去她面頰上的淚水。
藺紓只覺得心悽楚得發脹,快要把胸腔擠破,繼而含淚撲入他的懷裡,閉眸泣淚。
耳畔傳來隱忍而剋制的哭聲,盍邑心下一緊,猶如被浸於苦水之中,連口腔裡都蔓延著苦澀的味道。
“阿元……”他用掌心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。
“我、我後悔了嗚嗚……”藺紓嗓音嘶啞哽咽,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對自己的懲罰,擁住他的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。
“我從前就不該……”她哭著搖了搖頭,從齒間擠出一句:“不該與父皇置氣!”
強烈的悔意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撲面而來,令她被浸在其中,口鼻皆無法呼吸通暢。
聽著她在耳邊一抽一抽的哭聲,盍邑原以為是她太過傷心,後來逐漸察覺到一絲不對勁,將她推離懷抱一看,眼前人兒面色發青,嘴唇蒼白毫無血色,肌膚所觸之處皆散發著冰冷的涼意。
“莫哭了。”他連忙抬掌捂住她的口鼻,抑制住她的哭泣,另一隻手抵在她的後背暗渡內力。
冰涼的四肢逐漸恢復溫暖,麻木褪減,藺紓癱軟在他的臂膀裡小聲抽泣,眼睫上掛著幾滴晶瑩的淚珠,鼻頭通紅,看起來好不可憐。
見她愈見好轉,盍邑方才鬆手。
他低頭看了一眼掌心,盡是她的淚水。
“莫要自責。”
盍邑收起掌心,語氣篤定道:“先帝心地寬厚,定不會計較阿元所愧之事。”
藺紓抬眸望他,卻見他話鋒一轉,沉聲微嘆:“若往後哪日我死了,你也能為我心傷至此,我便無憾了……”
“呸!”她聽了立馬收起眼淚,啐他一口:“萬不可能!”
“若是真有此景,我立馬兒轉頭找別人去!”卻見她信誓旦旦道。
見她不復方才的哀痛,盍邑心中微松。
然而,罵完後,藺紓看著他那張精工雕刻般的面容,倏然又想起梓宮裡的未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面的父親。
她傾身抱住他,有些後怕的呢喃道:“盍邑,我只剩你了,你可千萬不能有事……”
盍邑擁住她,低語道:“我會陪著你。”
“一直嗎?”她從他懷裡仰起腦袋,確認般反問。
第一次感受天人永隔的生離死別,年紀尚輕的藺紓感到異常害怕。
她已經失去了一個“愛”她的男人,不能再失去第二個了。
“嗯,一直。”盍邑破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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