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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蘅迫不及待要見識領略的都城,如今她已處於這錦繡堆中。
衣裳鮮麗的男女,來往如流水般的走馬舟車,集市的喧譁,人煙阜盛之處隱約的一縷笙歌寥寥,與這景緻很不協調。巫蘅聽了一曲,便蹙眉道:“叟,走快些吧。”
這曲子總是些不太好的預兆。
彼時巫蘅也只不過是這般想一想,然而卻不曾料到,果真是如此,才報了她大伯父,裡頭差人來領巫蘅進門,柳叟和王嫗也被支走了,她孤零零一個人,舉步入了這般氣派莊嚴的宅子。
心中沉著一口氣,巫蘅告訴自己:一定要鎮定,見到任何人,也不能露怯。
這個念頭才堪堪定下,便聽到身後一聲清朗的大笑:“是阿蘅來了?”
中年人生得很是挺拔,宛如蒼松一般,見了巫蘅的神色也是欣喜的,彷彿真有什麼愛憐和緣分,對這個遠方侄女一見投緣,巫蘅心中雖安定了幾分,但仍沒有鬆了警惕,她恭敬地福了福身:“阿蘅見過大伯父。”
她一路風塵僕僕,早在來投奔他之前也便見過了滄桑,聽慣了哀曲的,是個苦命的孩子。
巫靖便不免嘆息一聲,“阿蘅,你父親這些年撐著巫家,實屬不易,他既去了,你莫要怨他。”
怨?她為何要怨?
巫蘅短暫的幾個瞬間裡,不太聽得懂大伯父這個話,但是想通透之後,心便瞬間墜入了深冬結冰的湖裡。因為從小便協同父親打理家務,她自然聽得懂話裡的所謂人情。也對,巫靖實在沒有理由接受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入他巫氏宗祠,她孤弱一人,要打發還是打殺了,都太容易不過,可卻於他又聲名有損,在這個對聲望風評極為看重的時代,他自然只有收留巫蘅。
因是無奈之舉,巫靖便不可能真對她心生喜歡。
一直以為這位大伯父是位雅量能容的名士,巫蘅焉能不失望?
她定了心神,怯怯地後退一步,垂著纖長的睫羽輕輕道:“大伯父此言差矣,家君於阿蘅,獨有恩重之意,阿蘅唯獨遺憾的,是不能承奉於他膝下。”
巫靖伸長了脖頸“哦”了一聲,不再多說話。
這時,身後一個巧笑倩兮的女郎小步邁入門檻來,“阿爹,有客人來了?”
巫蘅猛然全身一顫!
這個比春日下的潭水還要細澤,卻比毒蛇還要令人生畏的聲音,正是夢境中最熟悉的那個女人的聲音!
那些看似荒誕無稽的夢境都是真的,這個女人,竟真的是她的嫡姐!
正當巫蘅全身發顫之時,那女郎足踏木屐的踢踏聲慢慢響起,清脆得宛如華美的樂曲,巫蘅難以想見,如此紅妝翩然,宛如穿花林蝶的少女,會有如此險惡的算計、陰狠的人心!
是了,她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了!
前世,巫靖也是個短命的,因膝下無子,嫡女巫嬈便做了巫家的主,甚至後來她一生的悲劇之所在,正是因為在巫嬈的主持之下,她下嫁給了一個其醜無比且脾氣暴躁的田壟莊稼漢!
所有的一切在巫蘅的眼前都次第明晰起來,她窺破了時空的隱藏的最後一點奧秘。
今生,無論如何,她決不再重演那種令人心生絕望的悲劇。即便脫離巫家,即便淪落市井、受飢寒交迫而死,也絕不再讓巫嬈這陰毒婦人稱心如意。
她不過是在那春陽下柳絮翩飛的湖心亭吹了一曲,惹得那桓七郎多看了兩眼而已。巫蘅的前世安分守己,從來不敢肖想桓家嫡子,只不過是懵懂時看著那麼一張臉生了幾分春心,她早已得到許婚,自知相思無妄,便在那湖心亭吹了一首贈別,哪想到卻惹來後來的一場橫飛災禍。她嫁給了那個蠻夫,被打發到鄉里去了。
見巫蘅咬著下唇,目光復雜地看著自己,巫嬈一愣,卻慢慢品出巫蘅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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