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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久經沙場,見過死人無數,可一直都是隻管殺,誰管怎麼殺?面對這麼一具臉都不完整的屍首,當真有些束手無策。
“郭仵作先請吧。”晏驕道。
郭仵作也看出因為上回的案子,龐牧等人對自己頗有微詞,正想借此機會洗刷名聲,因此略做推辭便上手了。
這一回,他並不敢怠慢,將能檢查的都細細檢視了。
因屍體已經膨脹,將原本鬆散的衣服撐得緊緊地,郭仵作和晏驕光是切割衣服就費了好大功夫,旁邊看的人也提心吊膽。
“……不超過五天,致命傷應該是胸口兩刀,血基本上流乾了,”他用細長的竹籤子扎入傷口探了幾回,確認了深度和方向,謹慎的說,“死者約莫三十來歲,是個左撇子。”
良久,他站起身來,想了下又補充道:“兇手雖然極力想偽造成山賊劫財殺人,可屬下依舊認為是熟人作案。”
“熟人?”龐牧道。
“是,”郭仵作似乎又找回了自信,“大人請看,死者面部被人亂刀砍毀,假如死者是本地人,那麼必然是想盡可能掩藏死者身份。但屬下看死者衣物並非本地風格,約莫是西南一帶,且身份文書又不在身邊,被人認出的可能性極低。那麼,依據屬下多年經驗判斷,大約是兇手做賊心虛,或是心懷怨怒,這才故意將面部毀壞。”
山匪根本不可能這樣多費心神。
頓了頓,他又說:“屬下大膽推測,他可能是之前聽說這一帶多有山匪活動,這才大膽將人騙上山,卻不料大人您前陣子剛帶兵圍剿過,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。”
晏驕點頭,“我同意郭仵作的看法。”
郭仵作明顯鬆了口氣,腰桿都本能的挺直了。
龐牧沉吟片刻,抬手招來衙役,“將衣裳鞋帽各剪一塊碎片下來,用烈酒煮過,拿去給有德布莊兩位掌櫃過目,務必請他們辨認是何來歷。”
那兩位老人家跟布匹、衣裳打了一輩子教導,對各種料子瞭如指掌,必然能有所發現。
見郭仵作都說完了,龐牧又問晏驕,“不知晏姑娘可有什麼想說的麼?”
“郭先生說的基本沒有問題,”晏驕想了下,又道,“不過有幾個地方,我覺得可以進一步縮小範圍,不過需要經過大人您的允許。”
郭仵作也不像頭一回似的反駁了,只是睜大了眼睛,湊上前來,豎起耳朵準備聽。
龐牧點頭,“說來聽聽。”
“死者生前身體健康,無疾病,面部雖然被毀,但所幸還保留下一隻完好的眼球,”晏驕上前熟練翻開,“角膜腫脹,有乳白斑塊,部分乾燥變色,有羊皮紙樣。另外,關節容易活動,且有明顯腐敗靜脈網,結合現在溼熱的環境,腐敗加速,我更傾向於死於兩到三天前。”
她的動作太過熟練,表情也太過淡然,這會兒連齊遠和龐牧的臉也不自覺跟著抽搐,心道這姑娘瞧著嬌嬌弱弱,沒成想竟是個狠角色……
可聽到最後,龐牧眼前一亮,竟也顧不上噁心,“當真?”
“是,”晏驕又撿起一根小木棍,戳了戳還在蠕動的蛆蟲,“它們的生長情況,也印證了我的猜測。”
“娘咧,嘔……”齊遠被突然滾到腳邊的蛆蟲嚇得一蹦三尺高,臉都白了,當即顧不得許多,衝著晏驕作揖,“姑奶奶,您可饒了我吧!”
晏驕驚訝道:“哎呦,齊大人,這可真是對不住,天太暗了,沒瞧見您在那邊呀。”
齊遠有苦說不出,只是乾巴巴拱了拱手,又往龐牧身後藏了藏。
晏驕無辜的眨眨眼,又繼續說著自己的發現,“你們看,兇手雖然在死者身上紮了幾十刀,但都不致命。左肋下還有兩道被肋骨擋住了,說明兇手是個生手,手勁兒也不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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