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砰——的一聲驀然響起，謝衍猛地拍了桌子，聲音之響力氣之大，使這梨花木桌几要當場碎裂。

江貴身子一抖，趕緊跪了下去伏首在地，戰戰兢兢。

「江貴，你是姜國人，又出生入死跟隨朕多年，但此事如若再提……」

謝衍望了眼窗外，見暮色四合，夜色已至，他點漆般的瞳孔裡亮起了詭異興奮的光，蒼白的面色浮起些紅，顯得他綺麗俊美，又駭人心驚。

「朕便讓你去給小公主陪葬。」謝衍拂袖走出御書房，輕描淡寫地笑，「葬於大火。」

「你正好可以告訴朕，被火燒，疼不疼。」他的小公主會不會疼。

「是是是……臣謹記於心，陛下恕罪，臣不敢再犯。」

江貴被嚇到語無倫次，忙磕頭認罪，不敢再說什麼，退了下去。

出了御書房，很快有一身穿紅色官服，四十左右的人迎了上來，把江貴拉到一邊小聲問：「江大人，怎麼樣？」

江貴驚魂未定地搖頭。

那人又道：「這皇后之位怎能一直空缺，國不可一日無後啊」

「陛下無意啊。」江貴嘆息一聲。

那人似是想到什麼，兩眼發光，聲音又小了：「江大人，我看此時可如此，我知陛下一直心念前朝已逝的凝玉公主，我一遠親的侄女同那凝玉公主極是相似，不若，讓她今日去陛下寢殿？說不定就……」

江貴一愣，忙否了：「不可，若是陛下……」

「江大人，我保證，陛下定會喜歡，再說了，陛下後宮無人，也沒個皇子繼承皇位，日後可怎辦？這屬實荒唐了。」

江貴聽此也覺有幾分道理。

後宮無人，也無皇子可繼承大統，屬實讓人心憂。

「那這事……」

「好說好說。」

夜色將至，謝衍回了寢殿。

每到夜晚，謝衍的寢殿便空無一人，他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。

那座裝了一具燒焦屍體的水晶冰棺便放在他寢殿裡面，床榻的後方。

白日，他上朝處理政務，是威嚴畢現，盡皆臣服的帝王。

而到了夜晚，他便成了一個只會臆想，似乎是得了癔症的瘋子。

他痴迷地撫摸那座水晶冰棺，深深凝視那具焦屍，許久後才會攥著蕭凝玉的髮簪入睡。

他以為這樣，他便能在夢裡夢到他的小公主。

他想夢到她，想看看她。

但是，自這冰棺入了他寢殿後，自他的小公主走了後，他竟是夢不到她絲毫。

他夜夜做夢，但夜夜都夢不到她。

每一個夢裡都沒有她。

謝衍幾要瘋狂，髮簪又將他手心刺破流下鮮血，甚至於，他將髮簪劃破他的血肉面板，將他的血鋪在床榻上，病態地想，是不是這樣便可以。

但還是沒用，她一次都未入他的夢。

後面，謝衍開始尋求巫術。

他找來巫師術士，讓他們煉丹藥，或是施法作法。

他吞了不少藥，也殺了不少術士巫師，這般，他還是沒有夢到她。

小公主似乎完全消散了。

謝衍不信邪，他依舊日日吞藥，殺巫師。

今夜，他也吞了巫師道士給的丹藥，寢殿裡飄蕩著迷離的檀香，令人腦袋昏沉，如墜仙境。

謝衍撫摸了那座水晶冰棺後，如往常一般攥著髮簪，吞藥躺在了床上。

在雲霧繚繞般的檀香香氣裡，他漸漸閉上了眼睛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他亦不知身置何處，耳邊忽有笑聲傳來——

「夫君……夫君……」

少女的笑聲如銀鈴一般清脆，讓人心醉神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