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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固然可以為了保險而走山東道,但如此便耽擱了入京的時間,朱又徵是個守信之人,半年之期如過,他絕不會再興風浪,所以就算我繞道以後全是坦途,他也不可能放過我的。”

魏赦指了指輿圖山東道上的一點,硃筆標出了一帶峭壁,“你瞧,這地勢看起來也並不利於我。”

其實魏赦所分析的也算有理,但隋白仍然覺著,若為了求穩,轉山東走遠路會更好,他頓了頓,道:“魏公子不如也問問令正之見。”

魏赦想起竺蘭,心思忽亂了起來。

“也好。”

竺蘭與隋白一般,想必不會再有別的主意,但魏赦偏要一意孤行一回不可。

等待的焦灼,希望破滅後的絕望,他已讓她獨自承受了五年。此去若還是一二載不得歸,不說竺蘭,連他自己也會於深心之中無比地唾棄厭惡自己,他有何德何能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待下去?

他臉色微黯,舉手收拾了起了輿圖,低低地道了聲“失陪”。

約定明晚便要動身上路,然而明晚正是七夕佳節。魏赦忽想起了這一點,又慢慢擰了眉宇,從開啟那封信起,或是更早,從瞥見鏡子中那無法逃避的紅色胎記起,魏赦無時無刻不浸在對過往的愧悔與負疚之中。每每望見竺蘭那雙清波漾漾、一如流泉溪澗般不染俗塵的美眸,數度鼓起的勇氣再欲上前一步時總是驟然瓦解。

此時此刻,他便如同一個自己最是瞧不起的懦夫般,竟無勇氣對她坦誠。

無論什麼原因,都不能解釋他丟下他們母子五年。

可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。

他的記憶裡依舊沒有那一段!

竺蘭把房間收拾好,灑上新鮮的玫瑰香露。魏赦他對刺鼻的花香有些過敏,玫瑰香氣厚釅而溫和,一經灑上,滿屋清新的芬芳,簾帷更是香氣襲人。一回頭,不巧見魏赦正立於門口,竺蘭嚇了一跳,這也不止一次了,他不時地便像遊魂野鬼似的出現在她身後。竺蘭撫了撫受驚的心,將香露淨瓶擱在梅花紅髹案上,朝他迎了過來。

她伸出柔軟的臂膀,一下圈住了魏赦的腰,臉頰溫暖地朝他捱了過來,“魏公子,我在幫你收拾了,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?”

魏赦啞聲道:“不必,我一路要躲避朱又徵的追截,恐怕東西多了反而負累。”他垂目,看向竺蘭盤得光滑水順的髮髻,髮間染了玫瑰清油的花香,煞是好聞,花氣襯得那鬢間斜倚的粉色薔薇絹花栩栩如生,魏赦傾身在她的顱頂蓬鬆的青絲之間落下薄唇,停了一停。

“蘭兒。”

竺蘭仰目,瞅著俊面近在咫尺的魏赦。

魏赦忽微笑,“明日是七夕,你不是抱怨我未帶你走過夜市麼?我們就去一次!”

“嗯!”竺蘭重重地點頭,答應得鏗鏘有力。

魏赦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這張似天真稚子般的芙蓉嬌靨,心臟卻終沒忍住再度抽痛起來。

若當蘭兒知曉,宣卿本來未死,卻五年都沒有出現,讓她歷經了世上最苦最痛的悲哀與艱難,一個人獨立支撐,落魄狼狽至甘到魏家為僕的境地裡,她會如何想?連魏赦自己都不敢想。

“魏公子?”她的玉手在他的額前晃了晃。

魏赦終於回神,輕輕笑了一下,存了幾分未褪盡的澀意,“無事,我只是跑了幾場馬賽,有些疲累。”

“那你睡會兒吧。”

竺蘭露出心疼的神色,扶他到屋中小憩。

魏赦一顆心起伏不定,來來回回反覆糾結,每每撞見竺蘭溫柔的眼波,便不忍驚破她此時的寧靜和安逸。

不貪心的,這般已是足夠。

反正他也沒有宣卿的記憶,便只當那是一個陌生之人罷,何況即便要提起,連他自己都不知,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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