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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恕己定睛看著她離開,半晌才回過神來:“我這是在幹什麼?不對不對!”他舉手摸了摸自個兒的臉,手指一抹眉心,賭氣般自言自語道:“睡覺!”

袁恕己離開桐縣的第四天。

垣縣,縣衙書房。

袁恕己正在跟石縣令討論案情,說起錢先生的為人,石縣令感慨之餘,不免心潮起伏。

袁恕己心裡忖度阿弦對他提起的錢先生搬屍之事,因望著縣令:“這鳶莊內眾人相處的如何?一向可好?”

石縣令一怔:“大人此話何意?”

袁恕己不是個虛與委蛇之人,也不願如此白費時候,便單刀直入道:“我是指錢家上下的人際關係,錢先生跟其他家中之人,關係可融洽?有無什麼齟齬不合?”

石縣令原先還不解,忽然聽出了袁恕己的意思,後頸陡然直了直:“大人,你這樣問是想說什麼?”

袁恕己不便直接告訴他阿弦夢中所見,便道:“案發之時,周圍眾人都不曾看見有人出入,自然要將種種可能都排除過。”

石縣令已經忍不住面露驚怒:“大人,我以項上人頭擔保,錢先生絕不是那種……那種喪心病狂之人。”

說到這裡,石縣令難掩激動之情,霍然起身,他本似要離開,走了兩步,卻又倒退回來,道:“大人也許會懷疑我跟他私交之故有所偏激袒護,但是……先生的確是我見過的最有林下之風的人,他常常自詡為老莊門生,信的是自然天道,常有夢蝶之論,早不把塵俗間的外物放在心上了,他身為慘案遇害之人,已經乃是大不幸之事,如今大人這樣懷疑他,簡直就如先生常常提起的《逍遙遊》裡的斥鴳,豈不可笑?”

袁恕己雖然也算是個知書通理之人,但畢竟並非那等飽學之士,雖然知道老莊的《逍遙遊》,但具體詳細,瞭解的並不透徹。

如今被石縣令一番痛斥,只得不恥下問:“斥鴳是什麼說法?”

縣令越發怒不可遏,衝口說道:“夏蟲不足語冰!”

他早知道袁恕己乃是個軍中出身,不是讀書之人,如今情急之下,竟情不自禁“以下犯上”。

正僵持之中,便見一道纖弱身影靈活地竄了進來,正是阿弦。

看見石縣令在場,兩人赫然對峙似的,阿弦不明所以,只焦急地望著袁恕己。

後者會意,對石縣令一點頭,起身走了出來:“怎麼?”

阿弦倉皇道:“是那個人,大人!”

她著急地抓著袁恕己的衣袖,而袁恕己看著她的手指,雖然從一開始見面兒還不認得她的時候,就懷疑是先前陳基弄虛作假,在她年齡上謊報了幾歲,但如今這種感覺越發強烈。

還是個少年,應該比之前的小典還大不了幾歲,但是看她的言行舉止,卻儼然比許多大人都能為。

他忽然想要問問她究竟是多大了。

袁恕己道:“別急,沒頭沒腦的,你說的是哪個人?”

阿弦握拳道:“我在桐縣見過的,一個黑衣人,從客棧裡出來的黑衣人……我看見了那天晚上他站在錢先生的身後。”

袁恕己神色微變:“何意,你莫慌,仔細說來。”

原先一大早兒,阿弦為了及早破案,便想再去鳶莊探一探,本要回稟袁恕己,又聽說縣令正在與其面談,便退了出來。

正左永溟在跟幾個府差說話,阿弦道:“左大哥,可否陪我出城一趟?”

左永溟道:“去哪裡?”

阿弦便答了鳶莊,左永溟盯著她:“你可回稟大人了?我怕大人會另有差遣。”

阿弦見他似有為難之色,便道:“那還是罷了。如果大人問起,就說我出去了。”

左永溟叮囑道:“十八子,你可記得,一個人別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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