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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顯慶五年(公元660年)十月,百濟都城泗沘(今韓國忠清南道扶余郡)。
十五從軍徵,八十始得歸。
道逢鄉里人:“家中有阿誰”
“遙看是君家,松柏冢累累。”
兔從狗竇入,雉從樑上飛。
中庭生旅谷,井上生旅葵。
舂穀持作飰,採葵持作羹。
羹飯一時熟,不知貽阿誰。
出門東向看,淚落沾我衣。
暮色西垂,天空下著零星的細雪,王文佐能夠感覺到飄落到臉上的雪花,觸臉即融,彷彿淚水。城外傳來的羌笛聲,曲調悲涼,城下的軍營中傳來低沉的應和之聲,唱的正是這首《十五從軍徵》。詞中講的本是老卒返鄉卻家門破敗,只餘自己一人的悲涼景象,與唐軍戍卒們此時的心境彷彿,是以羌笛一聲,壯士垂淚,非笛聲之故,只不過正和眾人此時的心境罷了。
“黃海雖寬,終可橫渡,但橫亙在我面前的是千年的光陰,縱然有百丈鉅艦亦不得渡呀!你們也許還有返回故里的一天,但我恐怕此生是再也無法見到親人朋友的面容了!”王文佐嘆了口氣,拂去臉上的雪水,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多了,從一開始的驚惶失措,到接下來淪為他人之家奴,最後被迫李代桃僵替人從軍,短短的三年時間,自己所經歷的事情比過去二十餘年加起來還要多。記憶中家人朋友的容貌亦有些模糊了,有時候他也在問自己,眼前的一切到底只是一場幻夢還是真實
“至少還給了我一身甲仗軍器、牲畜馬匹,也不算虧待了!”王文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,當時正值唐初,施行的還是府兵制,從軍之人須得自備兵仗衣馱牛驢及糗糧,若是缺乏甲仗馱畜之人,在軍中的地位就只能做些僕役之事,地位低下,反之亦然。逼迫王文佐代子從軍的那家人在這方面倒是沒有小氣,將原本替自己兒子準備的全套傢什一股腦兒都拿了出來,憑藉現代社會充足營養飲食餵養出來的好身板和全套馱畜甲仗傢什,王文佐一到軍中就當了個火長(唐代軍中小頭目),手下也有十來個人。
“只是也不知道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!”王文佐向遠處看去,城牆下不遠便是集市,再遠一點便是住宅區了,一排排看上去頗為體面的院落,但其中大部分都是空著的,只有不到三分之一還住著人,這是戰爭的結果。兩個月前,唐神丘道行軍大總管蘇定方領十萬大軍渡海,連戰連捷,兵臨百濟都城之下,百濟王扶余義慈不得不自縛而降。破城時有不少百濟貴族被殺,剩下的也被蘇定方擄回大唐了,漏網之魚紛紛逃回自己的領地中,他們躲藏在堅固山城之中,陰冷的注視著這些外來的入侵者,等待著形勢的變化。
“王家三郎!”城牆下傳來熟悉的喊聲,王文佐探出頭去,卻是賀拔雍,自己的軍中袍澤:“柳團頭今晚要去鹿尾澤打獵,三郎你也要去嗎”
“當然要去!”王文佐笑道:“不過我還要在城上轉一圈,可能你們要等我一會!”
“快些快些,莫要耽擱了!我們在西門外的大槐樹下等你!”
王文佐在城牆上轉了兩圈,便下得城來。回到自己的住處,只見一個辮髮漢子盤腿坐在地上,正在舂豆,這就是他在百濟迄今為止的唯一收穫——一個馬韓人牧奴(百濟當時是一個奴隸制國家,上層是南下的扶余人,下層是當地的三韓人,即馬韓、辰韓、弁韓,古代朝鮮南部的三個本地部族)。
“桑丘,別幹了!把馬準備好,帶上乾糧,晚上我們去鹿尾澤打獵!運氣好的話,明天就有鹿肉吃了!”王文佐一邊說話,一邊比劃著手勢,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,這個馬韓人已經能夠聽說一些簡單的漢語,王文佐也能聽說一些當地話,加上手勢兩人已經可以交流,王文佐也從《唐吉坷德》中給他起了一個名字。桑丘聽到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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