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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吊子,如今回宮來,不知道太后跟前是個什麼說頭。到底你是先皇的宮眷,冠著太妃的銜兒,還是我這邊的人。進廟拜菩薩,回宮也得見人,不單是為禮數,也為以後好走動。你捯飭捯飭,看時候皇太后的午覺該歇完了,我領你過慈寧宮去。萬一上頭要發作,有我在,也好替你打個圓場。”

先前閆蓀琅傳了皇帝的口諭,說叫她見禮暫緩,誰知道榮安皇后來了,立馬要帶她過去。人在這兒坐等,她總不能推辭,橫豎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,躲在皇帝后頭,顯得她怕死似的。既然遵旨回宮,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,恐怕沒進順貞門,訊息就已經傳遍東西六宮了吧!

彤雲站在一旁聽了,又不好出言阻止,上來對榮安皇后蹲了個安,笑道:“娘娘請稍待,我們主子中晌才到的,叫人熬的藥還沒來,奴婢去催一催,等吃過了藥再去,就是耽擱一會兒也不礙的。”

榮安皇后這才轉過臉來瞧音樓,“怎麼?身上不好?是什麼病症吶?”音樓照原樣說了一遍,她長長唔了聲,“這種說不清來頭的病最難料理,只有靠調息了。先帝在世時纏綿病榻,我也讀過兩天醫書,女人的身子屬陰,歸根結底還在經血上,只要執行得順暢,沒有養不回來的。”對彤雲擺了擺手叫去,自己摘下鈕子上掛的十八子手串來盤弄。一眼看見她腕上的佳楠珠子,馨馨然笑起來,“妹妹也信佛?”

音樓低頭在珠串上撫了撫,這是那天逛夜市肖鐸送她的,不知道是哪個年代傳下來的,珠麵包了漿,有些年頭的老物件了。她含笑應道:“家裡人給的,當初開玩笑讓我念佛煞性兒,我原來也當是佛珠,後來叫人看了,沒有佛頭塔,只能算手串子。再說唸佛要心誠,說句打嘴的話,我對神佛那套本來就將信將疑,幾回想靜下心來也不成就,越性兒拋下了。”

榮安皇后聽她一口京片子,奇道:“我記得你祖籍是杭州的,這口官話是進京才學的麼?”

她說不是,“我娘是北京人,後來跟著我父親去了浙江,我自小是她帶的,所以進宮說官話也不顯得生疏。”

彤雲本想借著她主子身上不好搪塞過去,結果人家榮安皇后不為所動,也沒辦法了,只得把藥端了進來。

音樓想早早打發人,不像平時那樣嫌苦了,直著嗓子灌進去,底下人伺候漱了口,便起身道:“叫娘娘久等,不好意思的……咱們這會子就過去吧!我心裡也懸著,要是有哪裡不周全的,還請娘娘幫襯我。”

榮安皇后沒言聲,不過一笑,扭身離了座兒上廊下去了。

天熱,是乾乾的那種熱氣,前頭下的雨似乎沒起什麼作用,被太陽熾烤一陣兒風過無痕。本來以為沉悶的午後時光難捱,各宮娘娘們怕熱,都躲在寢宮裡不露頭了,其實不是。進慈寧宮門檻時聽見裡頭笑聲,說什麼大奶奶生孩子請宴、老姑奶奶六十大壽演,全是家長裡短的事兒,你一言我一語,人還不少。

音樓心裡倒沒什麼不自在的,她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,做過最壞的打算,如果皇太后瞧她不順眼,申斥幾句罰進冷宮去倒是好出路,只要不挨板子,她都認了。不過恐怕不遂人願,皇帝廢了周章弄進來的,打狗不得看主人嘛!太后不是皇帝的親孃,也怕母子鬧生分。

腦子裡亂哄哄琢磨著,慈寧宮管事的出來引路,她忙斂了神進明間,人都在配殿裡打茶圍,外間一掀膛簾子,裡邊立刻就沒了聲息。她低頭跟榮安皇后進去,分明覺得氣氛有點僵。怎麼說呢,面見太后倒沒什麼彆扭,要緊是底下這群嬪妃。平輩兒,各自的男人都是做皇帝的,一個龍御了,一個日正當空,不管是她還是榮安皇后,都有些寄人籬下的感覺。喈鳳宮和噦鸞宮的人,本來就是這怏怏大內的異類。

“給太后老佛爺請安。”榮安皇后納個福,往後一指道,“這就是上回我同您提起的步氏,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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