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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不知道?”
她怔了怔,想起肖鐸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,覺得不大可能,“司禮監有幾個掌印太監?”
“您糊塗了?闔宮只有一位,掌印多了還不得亂套啊!”彤雲壓嗓門兒道,“就是肖鐸,您的那位救命恩人。我有個發小在坤寧宮當差,是皇后身邊服侍的人。每回皇后召見肖太監,宮裡侍立的人都得識趣兒退出去。什麼話不能當人面說?肖太監在坤寧宮一呆就是兩刻,您說孤男寡女,能幹什麼?”說著話鋒一轉,“這話我只告訴您,您可不能往外宣揚。東廠刺探訊息是天下頭一等,這種閒話要是叫肖鐸知道了……”她喀地一下做個抹脖子的動作,“明早太陽就該照在咱們墳頭上了!”
音樓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,“太難為人了,要用拿不出手,那多著急啊!”
彤雲悶在被窩裡咭笑,“人家聰明著呢,什麼辦法想不出?皇后宮裡有個巫儺面具,鬼臉兒紅鼻子。那鼻子不尋常,鼻尖兒雞蛋大小,整個足有四寸半長,就像上刑用的木驢……”這麼驚心動魄的內/幕,自己也臉紅,忙訕訕住了口。
音樓起先還沒明白,後來回過味來,唬得目瞪口呆。翻身仰臥,不知怎麼覺得好好的一朵花給糟蹋了,心裡悵惘不已。她長嘆一聲,“肖廠臣可憐見的!”
彤雲唔了聲,含含糊糊道:“不可憐,當奴才的都是這麼過來的。有付出才有回報,要不您以為他怎麼執掌司禮監,怎麼提督東緝事廠的?成大事者不拘小節,主子您也該學學肖廠公才是啊!”
音樓沒應她,沒過多久那丫頭就睡著了,鼻子眼透氣像拉風箱。音樓睡不著,腦子裡轉得風車似的。
福王的名頭響鐺鐺,大鄴沒幾個人不知道。這位王爺是墊窩兒(對最小的兒子的戲稱),前頭兄弟死了一溜,就剩他和大行皇帝哥倆。後來大行皇帝繼位,他封了王,在京裡舒舒坦坦受用著。要說這人吧,大毛病沒有,就是好色,誰家姑娘媳婦兒入了他的眼,翻牆撬門也得把人弄到手。這麼個神憎鬼惡的脾氣,卻寫得一手好字,想是老天爺發錯了恩典了。他在書法上頗有造詣,臨誰的字,一準兒入木三分。據說來一段瘦金體,蓋上他慕容高鞏的大名,擱在琉璃廠能買好幾千銀子。
色鬼擅長丹青,就像肖鐸這樣一個整潔人兒必須取悅皇后一樣,讓人敬畏之餘又覺得腌臢。可見世事難兩全,越靠近權力中心的人越複雜。音樓拍了拍額頭不由發笑,她對肖鐸又知道多少?光憑他救了她兩回就生出這麼多感慨來,也許人家原就是這樣的人呢!
不過他先前的話她是聽進去了,他和彤雲一樣的意思,跟誰都是跟,皇帝臨幸你,你不也得脫光了躺著嗎!不同之處在於皇帝翻牌子她可以大大方方讓人知道,福王來這手就藏著掖著見不得光。不管怎麼,太妃的名號在這裡,真要答應了……算怎麼回事?
再好好想想,不著急,好好想想再決定該怎麼辦。救命之恩不能不報,賒著賬,沒準人家一來氣又弄死她一回。
音樓絕對是個得過且過的人,她心大,能裝得下整個紫禁城。睡了一覺,第二天起來什麼都想開了,沒叫她殉葬是她運氣好,半夜給人吃了豆腐也沒什麼,是自己太惹人愛了,美人的煩惱就是多。
她倚窗看前排殿頂上金燦燦的日頭,天兒晴了,轉眼就暖和起來。之前下四十來天雨,八成是為大行皇帝哭喪。細想想他也沒什麼建樹,天菩薩這回窮大方,哭得這麼悲悽綿長。人斷了氣,反而換了副臉,大概知道要出喪,行方便叫事兒辦起來順當些吧!
至於她頜下的瘀痕,三兩天恢復不好。肖鐸派人送了膏藥來,啪啪左右開工貼了一脖子。晚間撕下來的時候淡了不少,雖還沒完全消退,嗓子倒清亮了,在靈前也能哭得比較有體面。
第三天要入殮,她裝樣子也得提前上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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