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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上酒肆不方便,那些官員溜鬚拍馬,另給她定了個包間兒,酒水一應和他們那頭一樣,請夫人單獨享用。

音樓受得也安然,像彤雲說的,賬還是記在肖某人頭上,像在泰陵裡要吃要喝一樣,橫豎有他在前面擋著,她只管敞開肚子就行了。音樓小半輩子孤孤悽悽一個人,如今有他撐腰,心裡很感踏實。主僕倆關了門大快朵頤,好好受用了一回,酒足飯飽,臨入夜給送進了西湖畔的宅子裡。

那地方有個好聽的名字,叫鹿鳴蒹葭,是一處典型的江南庭院。有水的地方靈氣也足,踮足眺望,寺院佛塔掩映在山水間,一切熟悉而親切。運河、西湖還有吳山,原本在一條斜線上,既到了西湖,離家也就不遠了。算算腳程,要是坐轎走上三刻鐘,大約能到南宋御街。

肖鐸這回的應酬不同於以往,整晚都沒回來。音樓站在簷下嘀咕:“他又不喝花酒,難不成在外頭打了一夜馬吊?”

彤雲正給她收拾東西,抽空道:“誰說太監不能喝花酒?您上八大胡同裡瞧瞧去,到處都是喬裝改扮的內侍。點不了姑娘點小倌兒嘛,我告訴您,越是自個兒欠缺的東西越是稀罕!我以前和人瞎聊時聽說的,御馬監有位監官隔三差五上勾欄院,一個堂子裡的小倌都叫他玩兒遍了。後來沒人敢接他的買賣,說他手黑,往死裡整治人。怎麼整治法呢,我給您學學……”她把腰上絛子扯起來,往上彈指,就跟彈琵琶似的,邊彈邊笑,“您瞅瞅,這不是活要了人命了嘛!”

音樓明白過來,捂著嘴笑不可遏,“這個缺大德的,難怪花錢也沒人搭理他。把人吃飯家伙彈壞了,人家不恨出他滿身窟窿來才怪!”

“可不止這些。”彤雲說這個最來勁,左右看了沒人,壓著聲兒道,“他兜裡還揣根擀麵杖,您只當他一晚上花幾十兩銀子光活動手指頭?錯了,他連人屁股都不放過……”實在是穢聞,說不出口,後半截只能忍住,讓她自個兒琢磨去了。

音樓聽得害怕,“太監這麼作踐人,李美人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吧!”她有種兔死狐悲的感慨,突然又惶駭起來,肖鐸面上看著挺好,揹著人又是怎麼樣的呢?太監或多或少總有些怪癖,他這種身份,就是弄死個把人也不會走漏風聲吧!

彤雲就是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主兒,還在邊上添柴火,“太監的事兒,三天三夜都講不完。老話說吃哪兒補哪兒,有的太監想回春,牛鞭驢鞭壓根兒不入他們眼。您知道嗎,他們吃人鞭!像東廠那種地方,還有刑部、都察院,十七八歲的人犯了事兒要上菜市口,砍了頭不叫家裡人收屍,太監們早就張羅了。挑要緊的東西挖下來,洗洗涮涮,扔到爐子上加冬蟲夏草燉鍋子,據說大補。”

音樓白了臉,“你能不能揀點兒好話說?非叫我把隔夜飯吐出來?”

“別呀!”彤雲笑道,“我是胡謅,您別信我。得了我不吭聲了,趕緊準備好,咱們家去吧!”

大門上早就停了轎,東廠的人也換了便袍,都在外面等著呢!音樓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全打掃出去,撐起紙扇整了整馬面裙,搖搖曳曳出了二門。

二檔頭叫容奇,挺斯文的名字,但是長相不斯文。水裡來火裡去的人,臉上刀疤就是他戎馬生涯的見證。這種悍然的面貌往邊上一站能辟邪,平常板著臉目露兇光倒罷了,遇著逢迎的時候也要笑。這一笑可遭了災了,橫肉絲兒像雨前的雲頭那樣堆疊起來,一重接一重,看得人七葷八素。

他彎了腰,殷勤地打簾請她上轎,“督主早前吩咐過,小人們只送娘娘到巷口,怕太張揚,叫左鄰右舍看著不好。”說著遞個竹管做的哨子過來,“娘娘遇著事兒不必驚懼,咱們奉命護娘娘周全,並不會走遠。您要傳人就吹這個,哨聲一響,刀山火海小人們轉眼就到。”

東廠內部似乎是沒有秘密的,她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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