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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也無事可做了,她不得不轉過身來,面無表情道:“廠臣不是累了嗎?還不回去休息?”
他似乎窒了下,探究地打量她的臉,“你還好麼?心裡難過就同我說……”
她轉過去拔簪子,想把狄髻拆下來,可來回好幾次也沒能成,恨得把簪子摜在地上一通踩,咬牙切齒地說了串江浙方言,不知說的什麼,他一個字都沒聽懂。彤雲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想去幫著拆頭,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了。他讓她退下,自己親自上手,把她扶進了圈椅裡。
“我來得雖晚了些,不是照樣給你出氣了麼!”他弓馬不敢說嫻熟,頭面上的東西還有些瞭解。替她卸下銀篦子,把那頂黑紗尖棕帽取下來,垂眼觀察她臉色,低聲道,“你父親這樣待你,你看清了吧?以後別指著家裡了,保全自己才是最實際的。沒想到兜兜轉轉,咱們是一樣的命運,所以同病相憐,往後我更要護著你了。”
這下觸到了她的傷心處,他是父母雙亡,可她分明有父親也賽過沒有。她捧住臉,聲音在掌心裡翻滾,哽咽道:“怪我沒有先見之明,其實不該回來,回來遇上這種事又傷心……真瞧我好欺負的,一再叫我替嫁,我就是音閣的傀儡麼?活著就是為了成全她?”
“所以你不願意嫁進南苑,是不是?”他把手壓在她肩頭,“那為什麼要答應你爹?”
她沉默了下才道:“因為我恨,我就是個麵人兒也有三分脾氣。小時候拿我當豬養,吃音閣吃剩的、穿音閣穿剩的,都罷了,為什麼替了一次不夠,還要再替第二次?難道我不是人生父母養麼?不喜歡我娘卻要給她開臉,病了死了都不管,隨意一口棺材就打發了……我每年都翻黃曆,到了我孃的生死忌都巴巴兒盼著,可惜府裡從來沒有操辦過一回。後來我大了,懂事後攢了體己才託人出去買香燭紙錢……我聽說死了的人全靠陽世裡捎東西過去,他們在下面才好打點。肯花錢的少受苦,不肯花錢的就吊起來打……”她說到這裡才哭出來,嗚咽道,“我的親生母親,不知道在底下吃了多少皮肉苦了。沒有錢買命,連胎都投不了。”
一個年輕姑娘,也像老輩里人一樣滿嘴神鬼,換做平時他大概會藉機調侃她,可現在唯覺她可憐。她的肩膀在他手下微微顫抖,他憐憫地看著她,她哭得悽惻異常,連殉葬時候也沒見她這樣難過。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幸,然而她比他不幸十倍,至少他父母在世時全心全意護著他們兄弟。她呢?在她父親手下沒有過上幾天滋潤日子。她該有多強大的心才不至於長成陰暗狹隘的女人,也算得上是個神奇的存在了。
可是他心頭鈍痛,慢慢擴大,把整個人籠罩起來。他轉到她面前,讓她靠在他胸前,嘆息著在她背上輕拍,“哭什麼?嗯?因為恨他們,所以折磨自己?他們叫你不好過,十倍百倍地奉還就是了。你沒有能力不要緊,還有我。你常說你的命是我救的,那我索性幫人幫到底,不會白看著你被他們欺負。以前你是孤身一人,以後有我站在你身後,你什麼都不用怕。我對付不得別人,還對付不得他們了?只要你答應,即刻讓他們身首異處都不在話下。”
謝謝他借了塊地方讓她停靠,她痛快哭一陣,心頭鬱結也緩解了些。只是鬆開時覺得不好意思,把他胸口的行蟒都哭溼了。天青的素緞底子沾上水顏色就變深,她尷尬地用帕子拭了兩下,他抬手在她腕上一壓,似乎並不十分介意。
他等她的答覆,她也認真考慮了,到底沒有答應,“弒父屠家,我成什麼了?如果是不相干的人,宰了也就宰了,可那是我爹……”
倒也是,能殺了親爹的一般都不是正常人。他琢磨了會兒,換了個思路,“那也成,就像東廠一種叫錫蛇的刑罰,錫管盤在身上往裡面注滾水,隔山打牛一樣能叫人痛不欲生。”他又笑了笑,“雲千戶運帶回來的東西我分文不取,你自己收起來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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